第91章

◎“老公陪你一起，不老不死。”◎

棲梧院庭院內。

風神若趴在貴妃榻上, 用腳尖踢了踢身側的男人，悶聲問：“你找的那位風少商是誰？”

“想知道？”耀靈點了點唇角，“起來親一下老公就告訴你。”

她額角一跳, 又擡腳踢了過去，“說不說！”

“老婆, 你回來一直曬太陽不理人。”明明是矜貴高冷的模樣, 語氣聽起來卻是可憐兮兮的。

“為什麽不理你心裏沒數？”她冷笑, 這個狗東西一回來就按著她吻了起碼半個小時，害她現在舌頭還麻著, 唇更是腫得又麻又難受。再理他怕沒幾分鐘又要忍不住，天天跟那什麽似的。

耀靈立即語氣一轉, “寶貝兒口渴不渴？喝茶？”

以為轉移話題就完了？她嬌聲拒絕, “不喝。”

“老婆越來越難哄了, 怎麽辦才好。”男人低嘆一聲，眼中卻漾著肆意的寵溺，仿佛再鼓勵她，再難哄一些。

她紅著耳根兒, “誰要你哄了, 閃開，別老在我眼前晃悠。”

離開老婆是不可能的事情。耀靈伸出胳膊穿過她脖頸間, 躺下來將她摟到懷裏, 在她掙紮前吻住她微張的唇瓣, 低笑道：“不想聽聽我叫風少商來的目的？”

掙紮的動作頓時停止。

風神若哼哼兩聲, 在他懷裏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，沒好氣地說道：“那你還不快說, 別動手動腳的。”

“好, 老婆想知道什麽, 都告訴你。”

應是應得好好的，就是下一秒就自己打臉。

耀靈又湊過去含住她的下唇輕輕廝磨，留戀了片刻牙關後的甜蜜，才依依不舍地後退，啞聲說：

“二十多年前，風少商來到風園找我，並告訴我，你即將蘇醒。”

風神若驚訝一瞬，沒預料到這事兒竟然還事關她。突然靈機一動，難道……

這個風少商，是第二封信背後的人？

她臉色微變，落入男人眼裏，成了另一層意思，不禁低笑一聲，獎勵似的又湊過來親她，“不錯，這就是我記憶封鎖的原因。”

“？”她腦門上緩緩飄出一個問號，立即壓下自己的真實想法，“風少商讓你封鎖記憶？他是怎麽做到的？”

竟然能讓一個活了幾百年手握權勢久居高位的帝王，甘願封鎖記憶。

耀靈與她鼻尖相對，親昵地蹭了蹭，繼續道：“你終日沈睡，我一直找不到喚醒你的辦法。是以風少商說他可以讓你醒來，我便信。”

“你別亂蹭啦。”距離實在太近，又蹭得她心酥難耐，幾次叫她分心，沒忍住將男人推開。但不可否認，雖然只是簡單一句話，但已經足夠令她猜到原因。

輕易相信，甘願塵封記憶，是因為守候太久，始終看不到希望。所以當風少商出現，哪怕是騙人的，他也想嘗試。

心口酸甜參半，讓她忍不住退後，又湊過去，輕吻一下男人的額頭，再開口時，聲音軟了幾分，“那他是怎麽說的？難道我當初從天池醒來不是偶然？”

耀靈擡手摸了摸被她親吻過的額頭，低沈沈笑著，將她抱緊一些，“其中奧妙我也不清楚，但風少商當時十分篤定，只要我按照他的話做，你就一定會醒來。”

說到底就是一場不平等的交易，指不定答應了多少條件。心酸大於甜味兒，她禁不住擡手緊緊抱住男人的勁腰，悶聲問：“他讓你做了什麽？”

“做了很多。”耀靈斂下眼簾，遮擋住眸底掀起的厲色，“包括我封鎖記憶，身份只能當停留在十八歲的耀家繼承人上。也包括撤掉贏王宮、神隱寺的所有的布控，以及，讓你在風園天池底下沈睡，不得再去見你。”

？

這些事情怎麽想怎麽對他不利。

她疑惑，“他說什麽你就按他說的做了？”

“嗯。”耀靈握住她的手，放在手心揉捏玩著，依然低斂著眉眼，“他說出你玉石鎖的秘密，還有我們尋找幾十年都沒有任何線索的鑰匙下落。我封鎖記憶的代價，就是需要他告知我鑰匙在哪裏。”

怪不得明明對他不利，還答應這些條件。不過，風神若擰了擰眉，“那鑰匙最後怎麽是在你的皇陵裏找到？不對，他怎麽會知道玉石鎖，還有鑰匙在哪裏？”

耀靈搖搖頭，坦然道：“風少商目的不明，也不肯說玉石鎖的來歷，但他確實能找到鑰匙。玉石鎖有神隱寺守著，我不擔心，為免你醒來找不到鑰匙，空歡喜一場，我才將鑰匙放進皇陵中。”

“於是你就放回你的皇陵？又留下線索，讓封鎖記憶的自己去回去尋找。”她恍然大悟。

也難怪，這狗東西向來生性多疑，即便風少商說了能讓她蘇醒的方法，也是信一半留一半。將鑰匙放回贏王墓裏，可以確保鑰匙百分百安全。

“是。”耀靈說著，拉起她軟若無骨的玉手輕吻一下，低笑道：“還有一個原因。”

“嗯？什麽？”

“作為我封鎖記憶的代價，他必須待在風家避世不出，直到你蘇醒。”

“？”風神若腦中精光掠過，忽然想到什麽，“等等，這個風少商是？”

“風家前任家主，如今風家家主風少修的大哥。”

她瞬時了悟，“我當初醒來被風家認回去，還與你成為未婚夫妻，是你的安排？”

耀靈嘴角的笑意加深，“把你認回風家是風少商的要求，但與我成為未婚夫妻，是我的要求。”

“……那風少商到底圖什麽？為了風家？”

“他說你與他有血緣關系。”

“？？”

風神若驚愕得說不出話來，可——

“我當時也懷疑，但風少商取了他的血，讓我與你的血型匹配。”

“？！”她瞪大眼睛，結果呢？

她眼睛圓鼓鼓的，看起來格外可愛，耀靈抑制不住心動，湊過去親了親她輕顫的眼睫，“結果，你們確實存在血緣關系。盡管匹配結果不算太高，只有百分之六十不到。”

“等等，你讓我緩緩。”風神若推開他，腦子有些亂，“這個風少商與我的身體有血緣關系，但我的身體是真真實實由我父皇母後所生。我可以確定，我父皇和我母後彼此相愛，到死都沒有出軌過。那這個風少商，怎麽就與我有血緣關系了？”

“我也不清楚，風少商對於你們的關系上有所保留，我用過不少方法，都撬不開他的嘴。”

“那他還說了什麽？就說我和他有血緣關系？然後把我認回風家？不對，他怎麽知道我會醒來？我那時候一直沈睡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。還是他來見過我？”

“嗯。這是他的條件之一，想要將你喚醒，風少商的第一個要求，就是見你一面。”

“那他見到我之後有說什麽嗎？”

耀靈仔細想了想，搖頭，“什麽也沒說，看了你一眼，就走了。”

看了一眼就走，為什麽？風神若百思不得其解，顰眉追問道：“……他還提了什麽要求？”

“第二個要求，你必須成為善了大師的弟子，並且回歸神隱寺，我不得幹涉。”

醒來時的種種安排都對得上了。

怪不得善了大師留下那樣一封信，原來都是風少商的安排。

“……第三個要求呢？”她又問。

“我必須封鎖記憶，在你沒有醒來之前，不得再去見你。”

這些算什麽要求？

為什麽一定要耀靈封鎖記憶？

成為善了大師的弟子既然是風少商提出來的要求，那第二封信是他留給她的，這點應該毋庸置疑。

那場關於劇情的夢，十有八九也是出自他的手。

劇情對上，而耀靈又是男主，封鎖記憶的原因是不是與這點有關系？

風神若暗忖著，可以肯定一件事情，那就是風少商知道她的來歷。

一旦將風少商知道她的來歷這點聯系在一起，風神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，一下下加速跳動著。

她有預感，自己能不能穿回家，很快就能得到解惑。

“還有第四點，在不得派人對你動任何手腳的前提下，讓封鎖記憶後的我，與你必須重新開始。”

說到這裏，耀靈微掀起眼皮，不動聲色地觀察她臉上的變化，低聲說：

“他對你很是用心，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況下，不惜以卵擊石與耀家作對。確認你在風園後，又不知死活夜闖風園試圖把你搶走。發現搶不走後，才主動送上門，與我談判。”

“他對我用不用心我不知道，我那時候還睡著呢。”其中話裏的試探之意，風神若怎麽可能聽不出來，不過她實在沒心思應對，繼續追問，“除了這四點，還有其他嗎？”

“還有最後一點。”耀靈眸色微暗，一字一句地說：“待你醒來，你若不願，我必須放手。”

“？”她張了張嘴，視線重新聚焦，看向耀靈，不確定道：“你剛剛說什麽？我沒聽清。”

“沒聽清也無妨。”耀靈低笑，親了親她的唇瓣，又仗著她微張的紅唇，舌尖探進去勾著她糾纏著。

她還處於呆楞狀態，被勾著糾纏一會兒也沒動靜，讓耀靈不由得眸色暗沈下來，裏面陰影有危險的暗芒閃爍著。

他稍作退開，含住她的唇瓣用牙尖輕抵著，聲音一沈，命令：“舌頭伸出來。”

“唔……？”她疑惑地眨眨眼，但長久日夜纏綿的習慣，令她身體已經有了本能的回應，顫顫巍巍地探出舌尖。

剛離開暖巷，就被貪婪的猛獸捕獲住，糾纏吸，吮著。

舌與舌抵死纏綿，傳遞著彼此的氣息，帶來陣陣酥麻的電流感。

風神若不自覺顰眉，意識也漸漸回籠。

？

不是說話說得好好的嗎？怎麽又纏著她親起來了？還有完沒完！

“嗚嗚……”

她搖頭想逃開，但舌尖被咬住，又兇又欲地勾噬著，只能被迫吞下對方給予的一切。

唇角隱約有銀色滑下，下一秒又被男人貪婪地吮掉。

但起碼被放過了。

風神若氣喘籲籲地癱在軟榻上，頭腦一片空白，一時想不起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
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沙啞性感的男聲。

“說你願意。”

她微張著紅唇，吐息如蘭，下意識想開口覆述，但發麻發燙的舌頭掂了一下，便沈沈縮回去，一個字音也發不出來。

“風神若，說你願意，嗯？”

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，男人俊美絕倫的五官背對著陽光，蒙上一層陰影，令她看不清此時男人神態。

但直覺告訴她，這個男人現在很危險。

俯視在上方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，仿佛要吃了她一樣，令她背脊發涼，有一陣陣電流在作祟。

“說願意，不然……”

帶著重重危險的大手，一寸寸掠過她的臉頰，脖頸，胸口……順勢往下。

風神若驀地睜大眼睛，下一秒，慌亂倉皇地搖頭。

“別……”

這裏是外面，他瘋了嗎！

低沈沈的性感笑聲自上方傳來，被風吹散，仿佛只是幻覺。

“那就說願意。”

理智告訴她，不能說。

可現實讓她不得不低下頭，顫著手腳攀附上男人的勁腰，艱難發聲：“願……意。”

“真乖。”

危險的信息漸漸消失，換成另一種愉悅而舒適的氣場。

風神若虛晃了晃神，重新軟在榻上，劫後餘生。

“老婆，給你獎勵好不好？”

“？”

身體忽然一空，眼前虛影晃過，再恢覆清明時，已經回到熟悉的臥室裏。

風神若一口氣還沒能吐出來，就被一片陰影籠罩。

“你——”

“衣服以後再賠你。”

“？”

“給我好不好？我不想發瘋。”

“？？”

說不想發瘋的男人，早已經瘋了。

在她沈默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願意時，眼中的陰鷙就如毒障般瘋狂蔓延生長。

床幔搖曳，風神若咬緊牙關吞下到喉嚨邊上的甜膩嗓音，任由額頭上的蜜汗滑落，沒入枕邊消失不見。

許久——

“狗東西！！”

啪！

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，緊接著是男人低沈沈的笑聲。

“是我不好，老婆，原諒我一次好不好？”

“滾！”

床外立即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。

風神若咬咬牙，擡起拳頭砸了一下枕頭，軟綿綿的，只發出微末的動靜。

但狗東西內力深厚，不可能聽不見。

“滾回來，我要喝水！”

果不其然，下一秒就傳來男人愉悅肆意的回應：“遵命，老婆。”

“少貧嘴！快點兒。”

喊了大半天，喉嚨又幹又澀。

“老婆大人，水來了。”

宛如破布癱在床上的風神若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，轉了轉眼珠子，一個斜眼瞥過去，警告道：“不許動手動腳。”

“是，老婆大人。”

一口一個老婆大人，叫得越發的順口了。

風神若心下冷哼，幾杯暖水落肚，她重新靠在枕頭上，手指蜷縮起來動了動，確認喉嚨已經不再那麽幹澀，開口問：“你發完瘋，該接著說風少商的事情了吧？”

耀靈將水杯放好，重新回到床上，將她攏入懷中抱緊溫存著，低笑道：“老婆大人還想知道什麽？”

她冷哼，“你明天見他做什麽？”

耀靈挑挑眉，“明天？”

嗯？風神若一楞，下意識掠過男人望向窗外，看到漆黑一片，頓時嘴角直抽，咬牙切齒道：“今天！”

這個狗東西竟然又拉著她荒廢了大半天，這會兒估計都三更半夜了！

耀靈親親她粉嫩的耳朵，緩緩說道：“如今我已恢覆記憶，老婆你也得以醒來，自然是要找他實現承諾。”

她一楞，不確定問：“……承諾？你是說——”

“老婆不願意？”

話音被截住，以及危險的位置相抵。

風神若黑了黑臉，火冒三丈從牙縫中擠出一句，“你敢再發瘋，我就算願意也保證到時候——”

“那就是願意。”男人得到滿意的答案，不僅沒有撤離，還得寸進尺。

風神若蹙起眉，急忙咬緊牙關，才止住暧昧的聲音發出。

“耀靈你這個狗東西唔——”

“老婆，說了願意，可不能反悔。”

如同黑夜中蠱惑人心的鬼魅般，沙啞低醇的嗓音不斷引誘人深入。

風神若剛清明沒多久的理智，不一會兒便重陷迷疊業障之中，苦苦掙脫不得。

“老婆，記住你的選擇。”

“敢騙我，知道後果吧，嗯？”

“威脅？怎麽會。”

“命都在你身上，我哪裏敢逼你。”

“全都吃進去。”

“風神若，只有你，全是你，都給你……”

——

午後蟬鳴陣陣，時不時有輕快的鳥兒掠過枝頭，留下清脆悅耳的歌聲。

風神若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，擡起手，任由柔軟的衣料穿過手臂，隨口問：“幾點了？”

正在認真細致為老婆更衣的男人低垂著眼簾，語氣愉悅道：“兩點半。”

哈欠的動作僵在臉上一瞬，她抽了抽嘴角，冷哼一聲，“還不錯，知道提前半個小時叫我起床。”

“那老婆，有獎勵嗎？”

眼前擠來一張放大了的俊臉，沒臉沒皮地把嘴湊過來。

“還想有獎勵，沒把你趕出去就已經很好了。”風神若臉一黑，擡手推開，見腰帶還沒有穿好，催促道：“你動作快點兒！”

“好。”耀靈語氣惋惜，拿過架子上的腰帶為她束上，又掛上玉佩。

大功告成時，還不忘握住她的手，吻上兩人訂婚的戒指，黑眸裏布滿濃情蜜意，“下個月結婚時，想要什麽樣的戒指？”

風神若不假思索，“不想要，戴著不舒服。”

他的妻子確實向來不喜歡往身上戴各種飾品。認清這個事實的耀靈，不得不減少一份樂趣，彎腰將她打橫抱起，往門外走去。

“現在去哪裏？雲渺樓嗎？”

“嗯，人到了。”

風少商到了。

風神若垂下眼簾，窩在耀靈脖頸間，掩去自己的思緒。

昨天確定風少商就是第二封信背後那個人後，她就一直沒敢在耀靈面前表現出半分異樣，任由他為所欲為。

風少商定然知道她來歷，只是該怎麽找借口與他單獨相處，還是在耀靈無法發現與偷聽到的情況下，無疑是個超級大難題。

耀靈如今恢覆一身功力，方圓一裏地的動靜怕是都難逃他的耳力。

怎麽辦才好？

一直到了雲渺樓，風神若絞盡腦汁都沒能想出一個可行辦法，只能見機行事。

雲渺樓庭院裏，陸光凝和龍斯慕以及晉遊三人正湊在觀賞池旁餵金魚。

發現他們無聲無息出現，紛紛嚇一大跳。

“耀少爺，小師妹，下午好！”

過了昨天那陣，已經不能再開口就是公主陛下，默契十足地改回原有的名字。

風神若點點頭，問：“風少商在裏面？”

“是，他……”龍斯慕臉色一陣詭異，停頓幾秒，吞吞吐吐地說：“你待會兒見到他就知道了。”

這麽覆雜難懂的表情？風神若心下奇怪，但都到門口了，橫豎都要見到，便晃了晃腳，“我們先進去看看。”

“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們？”

“好。”

三人止步門口。

耀靈見她說完話，抱著她往屋裏走，邊走邊說：“老婆，待會兒想問他什麽？”

“當然是問他，他和我到底是什麽關系啊！”風神若遲疑了一下，補充，“正好我皇兄他們也在，要是和我們家有關系，也挺好，起碼……這世上不至於只留我這麽一點兒血脈。”

其實只是騙耀靈的借口。

真正想問的問題，哪裏敢告訴他，這不是斷送回家的路麽！

穿過一層層豪華裝飾，正廳裏立著的身影也漸漸跳進視線範圍中。

一身單薄簡單的襯衣西褲，光著頭，身形從背後看，清瘦得怕一陣風吹來都得倒。

風神若不自覺屏住呼吸，有些驚訝。

從背影看，風少商竟然是個青年人模樣？

二十多年前就出現的風少商，難道和他們一樣，不老不死？

正想著，背對著的青年緩緩轉身，露出他的模樣。皮膚病態一般的蒼白，五官顯得十分眉清目秀，目光觸及她時，立即漾開一個極為溫和的微笑，同時也露出他雙手的情況。

一條手腕粗的鐵鏈鎖住他纖細的手腕，再往下，那只穿著簡單棉拖鞋的腳腕，同樣也鎖著鐵鏈。

這是——

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，下意識抱緊耀靈的脖頸。

耀靈垂眸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，見狀，低頭吻住她的唇瓣，低聲說：“別怕。”

說著抱她來到主座坐下，將她放在腿上親密無間地摟緊，以及——

“耀先生，多年未見，您還是這般英姿卓卓。”

風神若再次楞住。

這個聲音，有些耳熟。

可到底在哪裏聽過，她一時回想不起來。

“風先生倒是清減了不少，怎麽，他們虐待你？”耀靈一邊幫風神若調整好坐姿，一邊頭也不擡地說。

風少商臉上還掛著溫和的笑容，開口時聲音語氣停頓的節奏令人聽了十分舒服，“這倒不是，只不過是在下想念女兒心切，茶思飯不想，一來二去才瘦了一點兒，也是托耀先生的福。”

對了，這叫書卷氣。風神若眼睛一亮，總算找到一個最好的形容詞形容眼前這個青年。

“想念……女兒。”懷中的妻子明顯在盯著別人發呆，耀靈面色一沈，大掌籠罩住那只柔軟如玉的手，按住手心用力捏了一下，“老婆，你可認識這位風先生。”

“？”被忽然點到名字的風神若，連忙回憶他剛剛問的問題，女兒？認識？

她重新仔細打量風少修的模樣。

眉清目秀、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，一身飽讀詩書的書卷氣息，給人第一感覺良好，甚至不由自主想親近。

但她的記憶裏，確確實實沒有這個人的存在。

便搖搖頭，“不認識。”

風少修視線與她相撞，臉上溫和的笑容加深，“風神小姐確實還不認識在下。”

？

她一楞，被握住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緊握拳。

風神小姐。

風神是她的姓，若才是她的名。

這個世界很少有人知道。

看來，風少商果然知道她的來歷。

又聽到他說：“但我也確實與你有血緣關系，其中原因關乎我風家一族，風神小姐想知道的話，恐怕得回風家才能了解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。”

風神若立即擡頭拉住耀靈的手，直晃晃地表達：我想去。

耀靈漆黑的眼睛微瞇，不動聲色地收緊她攏入懷中，直到密不可分為止，問的卻是——

“風神小姐？”

風神若瞬間背脊僵硬住，呼吸停止一瞬。完了，她的姓好像從來沒有跟耀靈說過，或者是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主動提過……

“我還不知道，寶貝兒姓風神——”

“其實姓風還是姓風神都沒有差別。”

風少商搶先一步截住耀靈的話，風神若立即投去感激的眼神。

就是就是，姓風還是姓風神有什麽區別嗎？反正都是她。

耀靈輕笑一聲，意味不明，“是沒區別。”

“耀先生，當年承諾的事情在下已經盡數做到，”風少商說著，擡了擡被鎖住的雙手，“現在能解開這些東西了嗎？”

“當然。”

話音落下，風少商雙手以及雙腳上的鐵索瞬間斷裂，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。

曉是知道耀靈恢覆功力的風神若，都難掩驚愕，更別提風少商，驚愕得還反應不過來，呆楞楞地舉著雙手一動不動。

耀靈收回手，重新握住她的手把玩著，垂眸冷淡道：“我的承諾也盡數做到，風先生，合作愉快。”

呆楞楞的風少商頓時回神，動了動輕松了許多的手腳，難掩激動道：“合作愉快，耀先生！”

將腳邊的鐵索踢開些後，他的話音忽然就一轉，“不過合作雖然結束，但我們之間的關系可沒結束。”

耀靈輕哂，重覆問：“我們之間的關系？”

“當然，你不是做過我和風神小姐的DNA鑒定嗎？我和她有血緣關系，怎麽著我都是她的家人。我聽說七月底就要結婚了，怎麽，難道你們的婚禮，不打算請我？”風少商後面的話越說越快，隱約有幾分迫不及待。

“……確實該請。”耀靈瞥了他一眼，低頭問懷中的風神若：“老婆，你想請嗎？”

當然要請。她心下肯定地回答，面上不敢表現太過，吞吞吐吐地說：“事情還沒有搞清楚……”

“那就先把所有事情搞清楚。”耀靈決定完畢，抱著她起身，大步往門口走去。

風少商一楞，連忙跟上去，“等等，耀先生——”

“不是說要去風家才能了解真相麽。”耀靈頭也不回，經過門口才沈聲下令：“去風家。”

守著門口的晉遊，立即應聲：“是！”

不出十分鐘，一個陣勢龐大的車隊駛出神隱城，朝遠在一方的風家前進。

車上，風神若還在纏著耀靈追問。

“他手上腳上的鐵鏈是你幹的？為什麽？”

耀靈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，將她跨坐抱在腿上，仰頭親吻她肌膚如雪的臉頰，聲音含糊地說：“防止他逃跑。”

？

之前心疼他吃虧的她，仿佛就是個傻子。

“那他這幾年一直被關在風家？風家人也不知道嗎？”她皺著眉躲開，捧住他的臉沒好氣道：“你就不能消停一點嗎？我在問正事！”

“老婆，我幹的也是正事，讓我親親，好不好？”說的是咨詢的話，做的則是執行的事。

被堵住嘴的風神若，氣得連抓了一下狗東西的脖子，直到將他脖子刮出幾道紅印子才收回手。

唇齒相依，一番纏綿完畢，兩人都氣息不穩，緊緊擁抱著，片刻才接著之前的話題。

“老婆，你看起來對風少商的印象很好。”肯定的語氣。

風神若努力調整呼吸，軟聲說：“嗯，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覺就覺得很親切。”

更準確來說，是很熟悉，但她確實沒見過這個人。

“也許是血緣關系在作祟。”耀靈吻了吻她的唇，咨詢道：“要不要再做一次DNA鑒定？”

“唔……先去風家聽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再說吧。說不定裏面有什麽不知道的事情呢。”風神若說到這裏，忽然懊惱地用額頭頂了頂他的，“剛剛出門忘記跟皇兄他們說一聲了。”

耀靈低笑，安撫道：“無妨，派人跟他們說一聲便是。”

“那你快叫，省得皇兄他們找不到我著急。”

“好。”

趁他發信息，風神若靠在他胸前，垂眸思索著。

風少商說的要去風家才能了解來龍去脈，十有八九只是借口。

說不定……

風少商也有話要對她說，並且關乎她回家之事。

還是要想辦法支開耀靈才行。

思及此處，她重新擡頭，見耀靈還在按短信，湊過去重重親了他下巴一口，試探道：“老公，你說，風少商是我親人的概率有多大？”

耀靈擡眸凝視著她，俊眉一揚，“你很希望他是你的親人？”

“有一點點。”她比了比拇指的一小節，低下頭，刻意放輕聲音，“你也知道，我和我皇兄他們不同，他們是真真實實的死過，才在這個世界重生。而我……身體裏還流著域神國的血脈，如果風少商與我血脈一致，那證明風少商極有可能也是域神國的人。這樣一來……風家，也極有可能是域神國血脈傳承人。”

“別想這麽多。”耀靈擡起她的小臉，憐惜的吻落在她輕蹙的眉心上，低嘆道：“到風家一切都會水落石出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她輕輕點頭，小聲補充：“若風家真是域神國後裔，那就太好了。”

耀靈咬了咬她的唇瓣，在她惱怒前，忽然問：“如今你兄長們都在，若風家確實是域神國後裔，老婆，你想覆國麽？”

覆國？她微微睜大眼睛，清澈的杏眸裏寫滿驚訝，片刻，認真地搖頭，“如果是我，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，不想。但皇兄他們想不想，我不確定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耀靈微微退開些，將她的一舉一動收進眼底，“你想覆國，我可以幫你。”

“？”這是試探她還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她？風神若心下疑惑，思索片刻，堅定不移地搖頭拒絕，“不要。”

看她的樣子，他漆黑的雙眸逐漸變得深邃而意味深長，搭在她腰肢上的大掌也收緊力氣，胸口處壓抑的強烈欲、望，正在不停地翻湧滾動。

中間毫無遮掩的視線，危險得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樣。

風神若不由緊張地噎了噎口水，懷疑自己的答案是不是錯了。

但——

“為什麽？”他又追問了一遍。

她眨眨眼，試圖讓自己的表情更真誠些，“什麽為什麽，哪有這麽多為什麽。你也不想想，就我跟你如今這個身體狀態，真要覆國，那得操勞多少年才能退位。”

耀靈雙眸晃過一絲詫異，“只是因為這樣？”

“啊不然呢？”她聳了聳肩膀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，“難道你之前說不想當皇帝是騙我的？你還想繼續當你的皇帝？”

“……不，沒有騙你。”耀靈說著，忽然低沈沈笑了一聲，胸腔都在震動，“我只是驚訝，老婆你真的對覆國不感興趣。”

“有什麽好驚訝的。”她臉上難掩傲嬌之色，哼哼道：“我若想覆國，你以為當年只留下八支贏王軍就能困住我嗎？我那時候就知道我不老不死，就算大卸八塊也能慢慢愈合重生。”

她想跑，左右不過是一個死遁的事情。

耀靈抿緊薄唇，不動聲色地將她摟緊入懷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，眼中迅速劃過一抹慶幸。

不過——

“以後老公陪你一起，不老不死。”

如今他也擁有同樣的體質，再不會有讓她離開的可能。

風神若冷哼，不置可否。

能怎麽說。

她閉上眼睛，感受著周圍環繞的霸道龍涎香，無聲嘆一口氣。

終歸是要離開的。

——

到達風家時，風神若已經在車上睡了一覺。昨天幾乎折騰到中午，她的睡覺時間加起來可能都不足四個小時。在車上補了兩個小時，總算是精神許多，大腦運轉也更快了。

風少修夫婦以及風承胤已經在別墅門口等候，兩側守著兩排傭人保鏢，還有優雅輕揚的音樂聲。

一如當初她剛醒來，被接回風家時的模樣。

剛碰面，風少修就與易詩雨相互攙扶著迎上前，哽咽道：“大哥，你回來了！”

風神若一楞，龍斯慕不是在風家將風少商接去神隱寺的嗎？怎麽看他這個反應，像是多年未見一樣？

風少商也紅著眼眶，緊緊回握住他的手，重重點頭，“小修，這些年你辛苦了。”

風少修含淚搖頭，“這是我該做的，大哥你肯回來就好。”

“行了，你們兄弟倆一個比一個不省心，先回屋裏坐著。”易詩雨笑中帶淚，輕斥著，轉頭叫來自己的兒子，“承胤，過來扶你大爺。”

剛剛下車時，許是被鐵索束縛太久，風少商腳步顛簸，還幾次險些摔倒，幸好一旁有保鏢攙扶。

風承胤將視線從風神若和耀靈身上收回，走過去朝風少商點點頭，“大爺，我扶您。”

後者點點頭，仔細打量他一番，露出滿意又欣慰的神色，稱讚道：“玉樹臨風，風華正茂，是我風家好兒郎。”

風承胤還沒來得及開口，就被風少修搶先一步，“大哥你別誇他，他如今脾氣大了，讓他學習接管家裏事務，死活不肯，你回來了，正好教教他。”

“孩子還年輕，好端端逼他做什麽，等他願意了再學，不著急。”風少商說著，拍拍風承胤的手臂，“以後有你大爺在，你盡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”

你大爺……

風神若勾著耀靈的臂彎，強忍著沒敢讓自己失禮笑出聲。

這稱呼確實沒叫錯，爸爸的親大哥確實能叫大爺，再說風少商也確實是風家大爺。

就是以後罵人不好罵你大爺了。

正想著，風少修忽然將視線一轉，落在他們身上，溫和笑道：“怠慢兩位了，先到屋裏坐坐。”

“好。”她點點頭，註意到風少修夫婦的視線，立即也揚起溫和的笑容問候道：“二叔，二嬸，風大哥。”

“誒？”風少修難掩驚訝，反應過來好後，高興點頭，“神若如今變大姑娘，更漂亮了。”

“是啊，當初剛把你接回來的時候，又瘦又小，如今都比二嬸高了。”易詩雨也難掩高興。

風承胤再次將視線轉移到他們身上，微微點頭示意，揚聲說：“先回屋裏坐，下午日頭大。”

“對對對，都先回屋，瞧我這腦袋。”風少修懊惱不已。

一行人轉到別墅大廳裏坐下。

風神若在這裏住過幾天，對這裏還算熟悉，知道他們親人久未見面，便主動提出和耀靈四處走走。

與神隱城處處古香古色的建築不同，風家是完完全全的現代科技建設。

花園裏的鐵藝秋千，引進異國大陸的新奇花種，還有放著典雅音樂的小噴泉……風神若又找回回到現代世界的感覺。

就是身後的耀靈一直不說話，讓她難免有些忐忑，擔心他是不是在憋著什麽壞。

一直逛到曾經來過一次的高爾夫球場，空曠的草地以及青草的氣息十分清新。

風神若找了一個休息椅坐下，擡頭看向身邊也跟著坐下的男人，試探道：“老公，你幹嘛一直不說話？”

“看你玩得開心，”耀靈握住她的手，輕輕捏捏她的指尖，“喜歡別墅，以後就在風園旁邊建一棟。”

“啊？倒、倒也不必，只是這裏好多東西我都沒見過，所以……”

後面的話因耀靈忽然揚起的笑容而消散。

她忐忑不定，暗地裏不由反省自己剛剛是不是露出了什麽破綻。

耀靈笑了一會兒，忽然擡起她的手背親一口，就著垂眸低首的姿勢，緩聲說：“我好像記得，寶貝兒剛醒來那天，拉著我的手將風園翻了個遍，問我是不是電視，飲水機。那時候……寶貝兒應該還沒見過那些東西才對。”
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
！！

誰讓你記得這種事情了！

她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，怎麽也想不到，自己竟然那麽早就幹了一件蠢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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